~ 山陽道之旅遊記: 日本8月人氣活動與祭典(盂蘭盆節) ~
Day 07
天晴炎熱
8月中旬
昨天超急行軍行程, 誇張點說跟當年豐臣秀吉從岡山西面的備中高松城之戰跟毛利軍講和, 並立即撤退到京都以西的山崎, 跟明智光秀來了一場生死決戰「天王山之戰」(山崎之戰)有點相似, 算來豐臣軍7天內步行走了約194公里路是為「中國大返還 (中国大返し), 不過我就是「山陽大進擊」, 出發前往四國去而不是回京城。
我昨天由嚴島回廣島再轉到福山市看「日本100名城」的福山城, 這段移動距離約110公里, 之後從福山城到岡山, 再走瀨戶大橋跨過瀨戶內海來到海的另一端四國, 遊覽另一座「日本100名城」高松城, 這段移動距離約120公里, 即這幾趟火車一共跑了230公里左右的路, 這樣子搭火車旅行已很累人, 但我們可以想想正因現在交通便利, 實在太方便外出旅遊, 對比400年前「古代旅行」真是件很遙不可及的事, 消息傳遞緩慢而不流通, 因此旅途上往往會遇上不明朗的天氣及突發意外等, 再次令我對以前偉大的旅行家由衷敬意, 太厲害了。
比如今天我行程之一, 也是大家到四國旅遊時很想聽到的一條路線, 名字有很多如「四國八十八箇所朝聖之旅」、「四國靈場巡遊」、「四國朝聖步道」或「四國遍路」等等, 所指的是相傳在9世紀時空海(弘法大師)在他身生所在的四國修行時走過的路, 12世紀開始有記錄下來, 至江戶太平時代開始有組織地形式化了合共有88處佛寺及地方(是為靈場), 因此而得名, 跟世界上大多的直線式朝聖道不同, 四國八十八箇所是個環狀朝聖道, 算來共1200公里。
在774年出世的日本佛教真言宗開山祖師空海, 本名佐伯真魚的空海是出生於讚岐國多度郡 (現在香川縣善通寺市: 市名正是取自他於唐代學法回來後建於此地的善通寺, 在丸龜市西南面, 但我今天因行程及時間只會到丸龜, 所以善通寺就留到下次再來吧), 所以在善通寺市內就有5處四國八十八箇所靈場之多, 包括第72番札所「曼荼羅寺」、第73番札所「出釋迦寺」、第74番札所「甲山寺」、第75番札所「善通寺」及第76番札所「金倉寺」, 而我今天到來山號「白牛山」的「讚岐國分寺」是第80號(80番), 位於高松市跟善通寺市之間, 搭JR預讚線就可以到達。
空海在31歲時以第18次遣唐使團留學僧一員的身份西渡唐朝學法, 那時他還名不見經傳, 此使團內最有名的一定要數他的師傅「天台宗開創者」最澄及他師弟(會說中國話的)義真, 他們曾遇上颱風而輾轉多時才到達唐都長安, 那時唐朝正經歷著「永貞內禪」, 在位不到200天的唐順宗讓位予兒子即後來「元和中興」的唐憲宗, 但朝廷也早已大不如前的了, 而空海就在這時期留在長安青龍寺(石佛寺)學習, 2年後他學有所成起程回日本去, 最初早已是大師級的最澄亦在回日本後大力幫助, 而令空海在日本佛教界中建立起名聲, 漸漸獨當一面, 亦因此漸跟奉以《法華經》中「聲聞緣覺」為二乘, 加上「菩薩」為大乘合稱為三乘的最澄 (總本山在京都比叡山延曆寺的「天台宗」, 認為一切眾生皆可成佛)意念不合, 從此分道揚鑣, 於816年在奈良高野山創建金剛峯寺道場, 信以師徒之間一對一秘密傳授(密宗)而自立的「真言宗」, 這兩個日本佛教流派往後的發展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而空海除了是位宗教大師外, 他曾在家鄉南面修整名為「滿濃地」(満濃池)的農業灌溉用水庫, 是不簡單的多種身份人物。
來到JR國分站(香川国分駅), 顧名思義是因為這裡建於8世紀的國分寺而得名, 因為全日本有多座國分寺, 而用「國分」為名的車站也有好多, , 所以就冠上縣名香川或更常用古令國之名為「讚岐國分寺」, 所謂「國分」從字面上看來不太吉利, 好像把國家分裂一樣, 事實上是741年時的聖武天皇為了國家安定、五谷豐收等而在全國令制國內興建公家寺院以鎮守國家是為「國分寺」, 所以為什麼至今天全日本上下各處都有好多的國分寺。
但千多年歷史以來有些國分寺已廢掉 (如上野、能登、加賀等令國的國分寺只留有遺跡), 有些則被復興, 包括現在身處的高松讚岐國分寺建築後方, 就可以找到昔日最初的8世紀建成時的遺構建築, 安置了石製伽藍配置模型及僧房跡覆屋 (昔日僧侶入住的地方, 現在於上方建了個仿古建築來展示木柱石座), 最原先的建築大多在戰國時代被燒燬, 殘留下的本堂是鎌倉時代建築, 明治時代曾是國寶 (現在是重要文化財產), 又於江戸時代得到讃岐高松藩主松平家再興重建, 比如在1778年建成的小小木砌大日如來堂, 在2022年時安置了一尊花了多年時間, 按照昔日空海所作的大日如來坐像雕刻而成的佛像。
說到「四國」, 其實就是指這島上四個古令國. 所以四國上就有四座國分寺, 除了讚岐國這座, 就有阿波國分寺 (八十八箇所第15番札所)、土佐國分寺 (八十八箇所第29九番札所)以及伊予國 (八十八箇所第59番札所), 在進入讚岐國分寺山門後一旁看到許多的小石像, 合共正好是88尊亦是跟「四國八十八箇所」呼應, 這四家國分寺都是四國遍路上, 上文說到若果大家想以徒步方式完成, 這趟行程總長度會是約1200公里, 我好多年前已經很想走一趟, 但就是一個世俗人被太多塵世萬物所「控制」, 放空一切說走就走, 的確不易。
看完讚岐國分寺後又跳上JR火車往下一個目的地進發, 就是在西面不遠的丸龜 (丸亀), 我會來丸龜最主要是看「日本100名城」之一的丸龜城, 不過丸龜這個名字太特別了, 相信更多人第一次聽到是因為家日本連鎮餐廳品牌「丸龜製麵」(丸亀製麺), 在2012年時進軍香港 (不過十多年後的今天分店數量已大減), 是家讚岐烏冬專賣店, 特色之一是如同陳列室般把大大個廚房煮麵湯爐給大家看著, 其日本母公司更在2017年收購了「譚仔」, 題外話是說到譚仔, 我早在20多年前在尖沙咀吃時, 他們分店還沒有幾家, 後來發現店內不時貼出大字報在訴訟家族有人吃裡扒外、忘恩負義之類, 不同分店都說自己才是正宗譚仔之類的鬧劇, 店內的大字報比Menu還要多, 也就是後來衍生出「譚仔雲南米線」及「譚仔三哥米線」, 但終被日本人統一收編, 殊途同歸也。
由於昨天我在「高松中央商店街」(金比羅街道)已吃了碗讚岐烏冬 (烏龍麵), 今天不打算再吃了, 所以說找到一家在網上好有名氣的餐廳, 更打著丸龜名物的餐廳「骨付鳥 一鶴 丸龜本店」(一鶴丸亀本店)品嚐一下, 位置就在JR丸龜站(丸亀駅)北口出來往東走不遠, 一幢外牆釘著如生鏽鋼板鐵皮的建築物內就是他們的本店, 一鶴現在於丸龜跟高松都各有3家分店, 另外於大城市九州博多中洲(福岡)、大阪心齋橋、大阪西梅田北新地, 以及關東橫濱(東横浜)都有分店, 大家不用大老遠跑到四國丸龜才能品嚐。
店名有著「骨付鳥」這三個字看似好恐怖, 但大家都知道日文「鳥」就是指「雞」, 所以骨付鳥就是顧名思義「帶骨的雞」, 一鶴創業於1952年那個百廢待興的日本戰後社會, 最早位於丸龜通町(現在有條如廢棄了的有蓋通町商店街)的一家小小食店, 販賣「好味燒」(お好み焼き: 亦引證此物是在日本戰後作為便宜大眾食物的歷史演化), 但當中一款用自家汁醬調味的烤帶骨雞脾特別受歡迎, 於是索性在第二年專門販賣, 有趣是據說當時因為店主看到一齣電影中女主角吃著帶骨雞脾而推出的, 到1962年就遷到現在本店所在位置 (1992年時重修過), 雖然是家已有70多年歷史的食店, 但從中卻可以看到他們很與時並進, 也很會看準機會, 比如在上世紀60年代已經配合火車鐵路的發展, 跟國鐵合作進行縣外的外賣服務, 對比上面提及的香港譚仔恩怨錄, 也真是得啖笑。
雖然, 也許「只得」70多年歷史的一鶴在日本並不能稱為老店, 但一如許多日本百年老店食店, 他們的Menu菜單上幾乎就只得10道8道菜, 那些可能是他們店內一輩子都在造的菜, 日本人的經營理念跟中國人是很不同的, 中國人就是要「什麼都有」, 日本人就是「寧缺勿濫」, 我們不能就此比較說那個心態比較優勝, 但事實亦說明了只要把一件事專心做好, 心無旁騖才能稱之為專精, 亦多為後世人讚頌的「匠心」。
我是剛開門11:00就到來, 所以我打算吃個豐富一點的早午餐 (也許因此而不用排隊), 一鶴主打的「骨付鳥」分兩種, 貴一點的母雞脾(おやどり)以及肉嫩一些的小雞(ひなどり), 我就兩款都點了比較一下, 來一個「另類親子料理」, 還點了份有3個大飯團配麵豉湯作主食, 說真的, 我自己覺得雞脾不算烤得特別好, 那只母雞脾更可以用過老過韌來形容 (我不知是不是原來就是這咬感?), 但調味是不錯的, 而把飯團沾在那些雞油脂一起吃更是一絕。
說到「老店」, 在華文地區是件好古怪的事情, 這字詞可以說到了濫用的地步, 我曾在某網上傳媒平台看到一個Post說某家在香港的日式餐廳結業, OK, 其實結業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原因有好多: 顧客口味改變、消費模式轉變、營商環境不同、餐廳食物質素、廚師班底去留、甚至是餐廳定位方針等, 都是成功與否的影響因素, 如果是一家好餐廳結業, 當然會可惜, 特別是對於當地區的居民而言, 因為他們才是中堅消費群, 區外顧客或遊客, 大多不就只每年光顧1-2次, 但問題是開業24年的餐廳真的可以用「老店」來形容嗎? 當然沒有明文定義怎樣才可以稱為「老店」, 但也許真的只有香港才會把廿多年的說成「老」吧? 我家的皮革公司早在1978年左右開始營運, 正式成立有限公司於1985年, 至今也40多年歷史, 豈不是老中之老?!
隨便在網上找找別的地區/國家的「老字號」, 就說我現在身處而又大家都熟悉的日本, 還有在營運並上百年歷史老店據說還有3萬3千多家, 當中有1000年歷史的就有9家, 而「創業100年」是日本能得到「老店」(老舗)稱呼的基礎門檻也。
有些有心人創建了「香港老舖記錄冊」, 他們著作中「最年輕」的老店是1972年開業的「頣和園醬油廠」, 半個世紀歷史我想應該能算是香港版「老店」的門檻吧? 歷史洪流下我們只是微不足道的, 這些「老店」也許亦經歷過重組、拼購、暫休、轉型等進程, 如果到現在還一直由同一家族堅持並經營下去的, 確實是難能可貴, 可以的我們盡力多多支持, 而不是等他們結業了, 被一堆又一堆的媒體以「別了老店」為題, 極盡煽情之餘, 又吸引一班也許以前根本不知這些老店存在的人去「瞻仰遺容」(衰一點說是「湊熱鬧」), 這又可苦咧, 也許, 人類總是重複同樣的錯。
啊, 對不起話題拉遠了, 我亦已經吃得飽飽就來一個散步, 我沒有立即動身前往丸龜城, 而是從一鶴本店往北走, 好快就可以來到丸龜港的海邊, 這裡就豎立名為「太助燈籠」的石砌大燈籠 (上面相片右後方), 其實就是丸龜港古時的燈塔, 這裡是昔日人們前來四國著名神社金刀比羅宮時下船的港口, 作為其信仰的總本宮, 又以守護航海知名, 在江戶時代興起「金毗羅參」(又是那些如同伊勢神宮說成的一生人必定要參拜一次的聖地), 因此太助燈籠對船隻起了重要的指示及安全作用, 而這個港口的全景, 在之後登上丸龜城時就能看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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