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人帶路。香港自由行】九龍城: 九龍城寨黑歷史, 三不管Kowloon Walled City

~ 跳跳紮紮遊香港, 正宗香港人帶路的香港自由行遊記 ~

大多台灣及日本朋友來香港旅遊, 很多人只會著重那些較大路或是新建成的景點,
比如什麼IFC, 什麼廣東道, 什麼山頂, 什麼叮叮 (電車), 什麼海洋公園迪迪尼, 什麼旺角掃街,
相對Sharpe Law認識的外國朋友(主要是意大利朋友)來香港時,
卻會特意尋找一些特別景點, 一些跟有關香港歷史有關的地方古蹟,
這的確令Sharpe Law感覺極之欣慰, 而在數次來訪「九龍寨城公園」,
看到的外國遊人比中國面孔的遊客更多。

之前介紹屯門區時也有講及一些屯門的古老歷史,
如果說屯門所在的新界西有點遠, 那麼「九龍城」就是另一個認識香港歷史的好地方,
而且是一段很特別的歷史, 同時令人可歌可泣的歷史。

九龍寨城公園的正門, 亦在此要先簡單說說九龍城的歷史。

九龍城在北宋時代叫「官富場」, 是一個官方鹽田, 是廣州十大鹽場(縣內四大鹽場)之一,
除了產鹽亦置兵管理, 當時官富場屬於廣州府東莞縣, 至今已有1000多年歷史,
到南宋末年時宋端宗(趙昰)和宋帝昺(趙昺)被蒙古元軍追殺,
那時曾逃到官富場後方的小山上休息, 因而被稱為「聖山」,
並形成後來的「宋王臺」, 這在下一篇再詳細介紹。

到明朝東莞縣分拆出「新安縣」(含現在香港及深圳),
當時官富場佔地好廣, 包括整個九龍灣沿岸的地區,
後來衍生出「官塘」(官富鹽塘)的一個新地區出來, 但到了清朝康熙元年 (1662年),
為防進駐台灣的鄭成功殘餘明軍, 因此清人實行「遷界令」,
至此時官富場亦被廢, 後亦不復置。

這個「遷界令」是什麼?? 大概就是下令沿海居民村落全部移入內陸定居,
這個在之後介紹元朗錦田的古蹟時會再詳細說說。

5-6年後(1667-68年)的遷界令末期, 清在官富場置「九龍墩台」,
後來改名為「九龍汛」, 汛是清軍事營地的一種格式, 駐兵有十名,
到1810年清廷把原本置在佛堂門大炮移往九龍汛駐防。
(佛堂門(現稱東龍洲炮台)位於九龍最東的清水灣對岸,
但因補給困難而在1810年把防線遷走, 這兩門大炮現存於公園內「前九龍寨城衙門」正門前。)

不久的1839年, 清廷跟英國發生「第一次鴉片戰爭」, 兩年後1841年清廷戰敗,
英國皇家海軍的義律跟清大臣琦善簽訂《穿鼻草條約》, 正式將香港島割讓予英國,
香港島從此成為英國殖民地, 同時清朝為了加強香港島對岸的九龍半島之防守,
於是在1847年把九龍汛擴建為「九龍寨」, 並把原本駐防大鵬灣的兵士調動於此,
駐軍官「千總」一員, 同時領附近士兵一共約六十人駐防, 「九龍寨城」正式成形,
並從平地向「聖山」方向建有城牆以及衙門。
(大鵬灣即是香港最東北的海島「東平州」所在的海灣, 在1997年前皆由香港管轄)

這也是英文「Kowloon Walled City」的原來。

現存「九龍寨城南門遺蹟」就是昔日南城門的遺址。

但「很特別的歷史」由此時正式開始, 1856年第二次鴉片戰爭開戰,
清再敗並於1860年跟英國簽下《北京條約》, 把九龍南部及昂船洲割讓給英國,
也就是現在界限街以南的地方皆割讓予英國, 九龍寨城的位置,
就突然成為清廷跟英國對峙的最前線。

然而積弱的清廷在1898年跟英國再簽署了《展拓香港界址專條》,
把整個九龍半島跟新界皆租予英國為殖民地,
但有趣是九龍寨城當時仍歸清朝, 更可駐軍成為清朝的「外飛地」,
直到一年後1899年5月英國入侵寨城, 把城內清朝官員及士兵都趕走,
寨城開始荒廢無人定居, 反成為一些流離失所的人之聚居處。

公園內現存「前九龍寨城衙門」的建築群, 在正門上面寫有英文「ALMSHOUSE」,
這裡的房子正是當時九龍汛擴建時, 用來給軍官士兵住的地方。

清廷滅亡, 中華民國上場依舊沒有放棄對九龍城寨的主權, 但因為國力有限不能有所作為;
1941年日本佔領香港, 為了擴建啟德機場而把九龍城寨的城牆都拆去,
僅餘下南門上刻有「九龍寨城」的石牌得以保留下來 (現置於「九龍寨城南門遺蹟」);
同時建於1873年, 作為寨城碼頭的「龍津石橋」, 一道用石砌的棧橋也被淹沒在工程之中,
直到2008年終在已遷出的啟德機場原址考古, 才發掘出龍津石橋遺跡,
但至今要如何保育這龍津石橋, 還是個迷… (對香港政府的保育政策確實失望)

二戰後香港重光, 時國共內戰, 但中華民國依舊重申對九龍寨城有主權,
即使當時港英政府曾嘗試強行入內但仍不成功把聚集當地的流氓百姓趕走,
而被拆去城牆的圍城, 正慢慢以另一種「圍城」的姿態重生…

現在於衙門前的廣場可以看到一個有點古怪的銅製模型,
其實這就是戰後50年代到90年代的「九龍城寨」實景模型,
正中間凹下去的空地是「衙門」所在地。

一如之前中華民國, 紅色新中國(強國)上場也沒有放棄過九龍城寨的主權,
卻又因國內形勢根本沒空去管理及交涉, 這時因為國內環境動盪不堪,
於是大量國內難民湧入香港, 一些失去家園財產的他們唯有聚居在無人看管的九龍寨城,
形成連香港政府, 英國政府及中國政府都管理不到的「三不管地區」,
也成為了罪惡、販毒、娼妓、無牌行醫、惡劣食品加工場集中地,
房屋不停的在僭建加高, 成為了一道新的「寨城城牆」。

到80年代中英就香港前途談判, 終在1987年決定清拆城寨,
並在此處興建了現在看到的「九龍寨城公園」…

現在衙門內部亦已改建成重溫往昔寨城生活的資料館,
除了有相片展出, 還有影象再生, 不只對遊客, 亦是新生一代的香港人更應該要認識的。

在城寨清拆之時, Sharpe Law才幾歲, 加上是新界居民, 對之幾乎毫無認識,
但反倒是內子原來在兒時曾居住過九龍寨城, 但可惜年齡太細而毫無記憶,
不能提供第一手資料及感想; 而事實上當年寨城外的香港人對於九龍寨城並不關心,
更多是存在那種「拆了就好, 少了一個烏煙瘴氣的地方」的心態,
反倒是九龍寨城特殊的生態及背景, 令許多外國人著迷,
因為這裡曾是全世界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 面積0.026平方公里卻住了3-5萬人!!

清拆前一支日本考察團進入城寨作了一次詳細的考察 (日本稱之「九龍城砦」)
Sharpe Law好想找這支考察團的資料卻找不到…
而日本攝影師宮本隆司以九龍城砦作背景, 於1988年推出同名作品集取得極高評價;
日本埼玉市議員吉田一郎在香港讀書時亦居住在九龍城砦內,
更出版了《九龍城探訪魔窟で暮らす人々 -City of Darkness-》一書,
兩名外國攝影師Ian Lambot及Greg Girard, 二人更是花了5時間,
著有《City of Darkness, Kowloon Walled City》攝影集, 為城寨留下僅有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