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100名城】岡山備中高松城: 戰國三大水攻, 清水宗治的切腹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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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06
1月上旬, 晴, 微冷

離開了跟桃太郎傳說相關的「吉備津神社」後,
再次走過「吉備津松樹參道」(吉備津の松並木), 回到「JR吉備津站」,
搭上岡山在來線「JR吉備線」(桃太郎列車)出發往下一個目的地進發,
就是一個車站之距離的「JR備中高松站」下車。

先說說「JR吉備津站」及「吉備津神社」附近還有些什麼可以看,
如果大家有時間更深入地慢遊這地區, 也可以一看, 比如神社的後山 (吉備中山),
走過山路會找到「八疊岩」(八畳岩)的天然石景觀, 也有「中山茶臼山古墳」,
傳說這就是「吉備津彦命」之墓 (桃太郎的安葬處乎?),
以及「藤原成親遺跡」, 這位藤原成親是平安時代末的貴族, 得後白河天皇的寵信,
因此是平家的眼中釘, 1177年更密謀推翻平清盛, 是為「鹿谷陰謀」, 事敗後被流放到吉備,
但離奇地在此山中墜崖而亡, 當然後世認為那有如此的巧合?
正如現代一樣, 總有許多「無可疑」的自殺事件… 什麼年青人跳樓, 富商跌落山之類的…

抱歉, 突然話題好沉重, 還是說回我已經來到的「備中高松」,
這裡亦是今天的重頭戲, 因為我要看看「日本100名城」之一的「備中高松城」。

備中高松城之所以有名, 是因為1582年在這裡發生了一場影響日本歷史發展的重大會戰,
對戰雙方是當地領主(我很喜歡)的毛利軍以及來自東面的織田軍, 是「中國征伐」一役,
前者在毛利元就的多年經營下, 已成了中國地區的大大名, 除了毛利本家還有「毛利兩川」:
即繼承了吉川家的二子「吉川元春」, 及繼承了小早川家的三子「小早川隆景」,
在父親元就的教育下, 以「百萬一心」「三矢之訓」作目標, 牢牢地把三兄弟及三個當地豪族結合,
成就了毛利家的大業, 這是在當時日本戰國下剋上, 家族內部權力相爭的世代風氣很不同,
這點, 也正是我很喜歡毛利元就的主要原因之一, 當然還有他的掘起故事,
但這些留到日後我到另一日本100名城「吉田郡山城」, 也就是毛利元就居城再詳細介紹。

另一方, 織田信長派出豐臣秀吉(時稱羽柴秀吉)為征西的總帥,
最先是攻下山陰地區重鎮鳥取城 (現在鳥取縣東部), 吉川元春之子吉川經家死亡,
而山陽方面由岡山城宇喜多忠家、姬路城黑田孝高(黑田官兵衛)等將領把備中一些子城攻下,
對高松城作出包圍之勢, 當時高松城城主是毛利家(小早川家)忠臣清水宗治, 表明不會投降,
因此一方面以3-5000兵力堅守城池, 力抗豐臣3萬包圍大軍, 另一方面等待援軍。

包圍戰從3-4月開始, 高松城是當時少數建於低濕地的平城 (也被稱為沼城),
極有利於防守騎兵(不能快速突擊)及當時日本最流行的火槍陣勢,
但亦成了一個缺憾, 因此前線作為軍師的黑田官兵衛在5月初提出以水攻高松城,
這也是這場備中高松城之戰, 在日後更被稱為「日本三大水攻」的「高松城水攻」的原因。

那時豐臣採用了黑田的建議, 於是著手在城的周圍築起土堤壩,
包括最主要水堤「蛙鼻」(蛙ヶ鼻: 下面會再介紹), 工事交由黑田官兵衛、蜂須賀正勝及宇喜多忠家負責,
他們用極高的金錢來收買周邊的農居來幫忙 (真是忘恩負義), 只花了4日就建成包圍城池的水堤,
時值5月中上旬梅雨天, 於是這低窪地區就形成了一個湖, 水淹高松城,
而豐臣的本陣就設在城東面的小山丘(石井山)上, 時刻觀察城內的情況。

由於形勢危急, 守軍士氣低落, 物資也短缺, 毛利軍決定「毛利兩川」3家人一起出兵援助,
吉川元春趕到城西南駐防, 而小早川隆景就在城的南面小山上, 此時城北面及東面全由豐臣軍佔據,
豐臣也向織田信長提出援軍請求, 於是派出池田恆興、細川藤孝及明智光秀等人,
由各自的領地出發, 向西進發。

5月底, 豐臣提出和談條件, 他派出黑田官兵衛主理,
而毛利家的代表是很有名的外交僧安國寺惠瓊 (安国寺恵瓊),
安國寺惠瓊提出以5國 (備中、備後、美作、伯耆及出雲)割讓, 以換取全城人的性命,
但黑田拒絕, 除了5國之外亦要城主清水宗治切腹, 雙方談判破裂。

這時毛利援軍既不能救援清水宗治, 而清水宗治亦決不投降, 要與全城軍民共存亡,
戰況陷入膠著, 但在6月3日夜晚, 豐臣軍截獲一封由明智光秀寫予毛利的書信,
原來京都出了大事變, 明智光秀在本能寺把織田信長殺了 (是為本能寺之變),
豐臣在權衡了利益及形勢, 於是急急跟毛利和議, 5國割讓改成3國 (備中、美作及伯耆),
但清水宗治還是必須一死, 而毛利方面徵求了清水宗治的同意,
於是他跟兩位兄弟乘著小舟, 在泛濫的小湖上, 先飽食由豐臣贈予的酒食,
再以能樂《誓願寺》起舞, 最後在各個包圍的將領見證下切腹 (由介錯斬去首級),
留下辭世句:「浮世唯有今日渡, 武士名存高松苔」, 而在高松城遺址這裡,
就能找到「清水宗治自刃之地」(清水宗治自刃の地: 上面相片)及「清水宗治首塚」。

有說, 清水宗治切腹是日本「切腹榮譽化」的一個重要決定性時刻,
以前日本切腹, 大多是敗陣時負上責任, 又或居城被攻下前自殺的一種方法而已
(雖然用「而已」這字好像不太妥當), 但清水宗治除了保住了自己的對毛利的忠誠,
也為了保住城內軍民性命而決定切腹, 以一人之命去換更多人的性命,
因而令到他得到兩軍的敬重, 加上後來江戶時代太平之盛勢時,
更推祟儒家思想中有關臣下對君上的「忠誠」, 而慢慢地把他這次的行為,
把切腹化為日本人眼中「榮譽死法」的一種, 演化成所謂「武士道」的極致表達,
再到近代二戰的什麼「神風敢死隊」的, 亦已經演化成另一場悲劇,
究竟, 應該全身而退「留得青山在, 那怕無柴燒」? 還是「一死以謝天下」咧?
在不同的情況及處境之下, 大家也許都會有屬於自己的決擇,
就我個人而言, 我當然是不明白為什麼毛利要接受這樣一個的和議,
當然, 更重要的可能性是毛利一方根本不知道織田信長已經在京都被害,
所以織田的援軍是不會到來的, 而他眼前的敵軍豐臣秀吉正處於腹背受敵的困境,
甚至乎是那些所謂的外交僧有邀功的自心, 刻意隱瞞了敵方的某些軍情也說不定。

無論如何和約而成, 雙方交換了人質, 毛利方面是吉川廣家及小早川秀包,
而豐臣方就交出森重政及森高政, 秀吉就在清水宗治自刃後,
來了個「中國大返還」, 趕回去京都跟明智光秀決戰 這又是另一個故事,
我留到之後去近江國滋賀的坂本城時, 再詳談。

離開了高松城遺址, 我打算去遠一點但是對這場戰事很重要的一個地方看看,
就是稱之為「蛙鼻」(蛙ヶ鼻)的水攻主要水堤遺址。

「蛙鼻」(蛙ヶ鼻堰堤跡)現改為「高松城水攻史跡公園」(高松城水攻め史跡公園),
公園所在是堤壩的起點, 附近小山上有「太閣岩」,
據說就是當年豐臣本陣所在位置 (遙望著清水宗治切腹之地),
現在還可以看到「蛙鼻」400年前的輪廓, 可以看到一小段的土堆,
當然不能跟當年長約4公里, 高8米, 底部闊24米, 上部闊12米去相比,
想想堤堰一直由此伸延到JR吉備線足守站附近, 從Google Map看著地圖就會很明白當時的水攻戰略,
而在「蛙鼻」附近還有座「最上稲荷大鳥居」, 回去JR備中高松站時可以順道經過一下。

伸延閱讀日本戰國歷史目錄: 日本100名城, 12現存天守閣, 國寶四城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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